高通渴望通过收购企业寻求变化十分正常。但可惜的是，英特尔在AI和数据中心领域很难说比高通强多少。
作者|杨知潮
编辑|原野
2022年10月，在拉扯了6个月之后，马斯克的440亿美元终于到账，完成了对推特的收购。毕竟大手笔，付钱慢一点很正常。
但在高通与英特尔之间的收购传闻之中，消息传出第一天，英特尔股东就“收到了钱” ：9月20日收购消息传出后，英特尔股价上涨，高通股价下跌。9月23日开盘后英特尔继续上涨，高通继续下跌。截至北京时间9月23日22点，英特尔市值这轮总计上涨了约55亿美元。与此同时，高通股价下跌了约55亿美元，两个数字非常接近。
高通股价的下跌，大概在于市场并不认为这笔收购能够为高通带来最稀缺的东西。眼下，高通并没有和英伟达、AMD一样充分抓住AI时代数据中心的红利。在迫切需要AI船票的情况下，通过收购优质资产实现业务转向十分合理。但很遗憾，英特尔那里更没有这张船票。
因此有分析师用奇怪来形容两者的搭配，知名苹果分析师郭明錤更是用灾难来形容这场收购。
如果说英伟达和AMD代表的是先进的智能手机，那么高通代表的则是上个时代的小灵通，而英特尔就是更上一个时代的BB机了。小灵通厂商想造智能手机没有问题，但能通过收购BB机厂商完成这一目标吗？
而在“预支”数十亿美元给英特尔后，高通会继续坚持并且成功实现这笔还在传闻之中的收购吗？
01 小灵通收购BB机，打智能机？
2012年，高通市值达到1148亿美元，首次超过了英特尔，标志着芯片的王座，由PC端交棒至移动端。此时的高通拥有着芯片行业的最大想象空间，而彼时的英伟达刚刚经历了股价大跌，市值还不到高通的十分之一。
如果说当时的英特尔正在过气，那么高通就是一位当打之年的明星。
不过现在，高通也不再“年轻”。
CPU是人类芯片皇冠上的明珠，但AI大模型并不青睐这种奢侈的算力。在AMD和英伟达的数据中心业务高歌猛进的同时，高通却仍然依赖手机芯片和专利费用两大主要收入。2018年7月，媒体披露，高通将放弃了数据中心芯片业务，尽管今年有报道称高通在开发一款服务器级别的芯片， 但截至目前，高通还没有吃到大模型带来的数据中心红利。
而比起庞大的AI训练需求，智能手机芯片的增长显得有些乏力。2019财年，高通收入为243亿美元，英伟达只有117亿美元。而到了今年二季度，高通的收入为94亿美元，英伟达已经达到了300亿美元。
从英伟达的“不止一倍”到“不到一半”，高通只用了不到五年。眼下，就连AMD市值都超过2500亿美元，已经接近英特尔的三倍，也超过了高通这一手机芯片时代的老大。
在这样的背景下，高通渴望通过收购企业寻求变化十分正常。但可惜的是，英特尔在AI和数据中心领域很难说比高通强多少。
二季度，英特尔控制了全球约76%的数据中心CPU出货量——但没用，大模型时代里，吃香的是GPU。在二季度财报里，英特尔DCAI（数据中心和人工智能事业部）收入为30.5亿美元，同比下滑3.5%。在GPU统治人工智能世界的时代，这一数据普遍被解读为英特尔增长前景充满悲观。
并且，在AMD的竞争压力下，英特尔的DCAI部门利润非常微薄：过去一年，在总收入超过140亿的情况下，营业利润刚过9亿。英特尔CEO帕特·基辛格直言：公司没有从AI浪潮中充分受益。
在AI的时代，去买一家没有AI船票的企业，高通的行为的确令人捉摸不透。
诸多分析师也看不懂这一操作。Semianalysis首席分析师Dylan Patel表示，高通和英特尔是一种“奇怪”的匹配，“这将导致大量重复的知识产权，因此需要大幅削减成本。同时，高通没有能力扭转数据中心业务，而这又是最重要的业务。”
简而言之，英特尔有的，高通很多也有。高通没有的，英特尔也没有。
知名分析师郭明錤说得更加直白，他直言此并购案若发生，对高通可说是灾难一场。原因是英特尔的业务仅对高通的AI PC晶片业务有帮助，而高通在PC市场的成长是早晚问题。此外，他认为英特尔会严重拖垮高通的财务数据。
02 就为了AIPC？
尽管这是“智能手机”的时代，但古老的“BB机“仍然有着和AI融合的可能性。
去年10月，高通进入PC领域，发布了骁龙X系列平台和产品“骁龙X Elite”。但高通此举不是为了PC，而是为了AI。随着大模型下放到本地的浪潮，以及自身对数据中心红利的错过，高通试图通过AIPC来完成自己在AI层面的布局。
这是一个看起来广阔的市场，第三方数据显示，二季度，AIPC渗透率已经达到14%左右，且处在极高的增长速度之中，预计2028年全球AIPC达到2.9亿台，渗透率超过70%。
骁龙X系列主打的也正是AI，高通获得了微软windows 11AIPC的独家支持，推出了搭载骁龙X芯片的Surface产品，该产品在断网的情况下也能使用Copilot。微软为何选择高通？答案可能是性能，高通X Elite NPU的算力为45TOPS，是目前已上市中最优秀的。
除了微软这个最重要的合作伙伴之外，高通还参与打造了二十多款笔记本电脑，比如联想YOGA Air 14S、宏碁非凡Go pro AI PC。
既然高通想通过造电脑的方式拿到AI船票，那英特尔的CCG业务自然就是高通最想要的部分。
背靠windows，英特尔的x86架构仍然统治着PC市场，其与英伟达等其他厂商构建的生态壁垒，是刚刚进入PC领域的骁龙X所不能比拟的。事实的确如此，据不完全统计，目前京东在售的几款高通AIPC，哪怕是超过1万的产品，搭载的都还是低端机才普遍使用的核显——没有独立显卡，玩游戏、图像工作的缺陷就太多了。
不过CCG虽好，但高通却未必能消化。有消息称，为了规避监管，高通可能会以拆分的形式部分收购英特尔。目前，CCG是英特尔手里最值钱的板块。在英特尔整体利润表现不佳的同时，该板块仍然维持着强劲的盈利能力。这意味着即便把CCG单独拆分，这个业务资产的价格也不会便宜。
而目前，高通账上的现金在百亿美元附近徘徊，英特尔的市值高达900亿美元。即便不考虑监管问题，如此大规模的资金，高通解决起来并不容易。
03 卖掉CCG，英特尔对抗三星台积电？
英特尔的业务虽然繁杂，但大致可以分为芯片设计和代工。这也是英特尔日前宣布业务重组的大致方向，即剥离芯片代工业务，将公司分为Inter Product和Intel Foundry两部分。
在前者传出被高通收购的同时，后者的好消息频频。
9月16日，有消息称英特尔已经签下了亚马逊云服务部门的合同，为后者制造定制的AI芯片。消息放出后，英特尔股价一度大涨10%。作为全球云服务的老大，亚马逊所能提供的收入将相当可观，将为常年亏损的Intel Foundry提供一个强力的盟友。
亚马逊的选择，也是整个美国芯片行业的大趋势。
9月15日，美国商务部长吉娜・雷蒙多牵头举办了一场闭门投资者会议，推荐英伟达和苹果使用英特尔代工。而在此之前，依据《芯片法案》，英特尔已经拿到了85亿美元的支持，还有可能再拿到110亿美元贷款。
芯片行业最大的客户也已经表态，9月11日，在高盛的一场活动中，黄仁勋表示：台积电的能力难以置信，但如果有必要，我们也可以启用其他供应商。
这段发言的背景是AI芯片的供不应求。由于英伟达、微软、Meta、特斯拉等科技巨头对芯片的庞大需求，台积电的产能已经显得不足，按照黄仁勋的说法：“芯片需求是如此之大，每个人都想第一个拿到芯片，每个人都想拿到最多的芯片。”
目前，英特尔代工业务的亏损严重。二季度财报显示，Intel Foundry亏损持续扩大至28亿美元，营业利润率持续下跌至-65.5%。而与此同时，英特尔还在扩张全球的晶圆厂产能，在爱尔兰、马来西亚、以及美国国内的四个州进行投资。但由于严重的亏损问题，英特尔已经宣布暂停在波兰和德国的项目两年。
如果能将CCG卖给高通，英特尔就能够收获百亿级别的资金，足够支撑Foundry业务的长期发展。
此外，一家代工厂若持有自己的芯片业务，很容易招致客户担忧。如果能彻底剥离CCG业务，AMD等与英特尔有直接竞争关系的厂商，就能够更无负担地选择Intel Foundry。
当然，英特尔想真正收到高通的钱，还有一个巨大的阻碍：监管。但郭明錤在9月22日发布的报告中指出耐人寻味的一点：
“我的调查与理解是，高通在内部讨论中，对并购英特尔也抱着消极态度。这样一来，我听到的一种传言就可能是对的，即高通是因为某‘外力不可抗拒因素’的压力，才去谨慎并被动评估并购英特尔的可行性。”
“外力不可抗拒因素”是什么暂时还不得而知，但毫无疑问它的能量是巨大的，巨大到有可能推动这场看起来不可能实现的收购——否则的话，英特尔所获得的东西，将仅限于这几天高通“给”的一点股价上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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