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裕民：与癌症相比，阿尔茨海默病更可怕——认知的失落与重拾

　　由北京君和创新公益基金会、中国科学院大学校友会联合主办，主题为“和而不同，思想无界”的CC讲坛第61期演讲2024年8月24日在中国科学院大学（北京玉泉路校区）礼堂举行。来自上海中医药大学博士生导师何裕民教授出席，并以《与癌症相比，阿尔茨海默病更可怕——认知的失落与重拾》为题发表演讲。

　　以下为演讲实录：

　　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原来是肿瘤医生，我现在还以治疗肿瘤为主，我看了四十五年的肿瘤，那我怎么会对阿尔茨海默病感兴趣？讲这个问题之前我想讲一个故事。

　　2000年我接待了一个病人，他患的是晚期肺癌，没法手术，我们就用中西医结合的方式为他提供治疗方案，然后他的病情就得到了好转，到2005年他变成了当地的抗癌明星。但是到了2008年我突然发现他冲着我傻笑，下半年被确诊为阿尔茨海默病，我经常去看他，后来惨不忍睹，他是2016年6月份走的，因此从2010年我就开始担心这个病，因为我们都在老去，我也在老去。

　　大家可能知道人类和疾病的斗争是个非常有意思的过程，一百年前最严重的病就是肺结核。大文豪鲁迅，包括大美女林徽因都是以为这个病去世的。

　　五十年前肿瘤是个大问题，十个癌症九个埋，还有一个不是癌，可以说是谈癌色变。那么至少目前情况看，肺结核已经控制住了，肿瘤也没那么可怕了，下一个需要全民关注的疾病会是什么呢？我认为是阿尔茨海默病，认知障碍症将汹涌而至，为什么？

　　第一，它发病率很高，随着人均寿命延长了，现在情况下，每三秒钟增加一个病患。

　　第二，无论贫富贵贱都要得这个病，可能穷人得的几率还会更大。

　　第三，到目前为止，AD（阿尔茨海默病）无药可治。

　　此外，病患毫无尊严，这不用多说了，然后拖累家庭和社会。我讲个简单例子，日本丢失三十年有很多因素，其他因素不谈，至少其中有一个因素，日本老龄化以后，每一个老人患病，就要有二到三个年轻离开岗位照顾老人，日本目前有七百五十万阿尔茨海默病的老人。如果是我们国家，我们怎么破解？

　　我是从治疗肿瘤走出来的，作为医生有个本事，你要找我看病，我也可以帮你，我们不敢说治肿瘤，但是我帮你改善症状，让你活下去。

　　歪打正着，借助哲学思维，看了很多年以后，我终于醒悟，肿瘤不是一种病，它至少是三百多种病的混合体，他是综合症，不是个笼统病。那么问题是，既然不是一种病，你用一种方法解决得了吗？肯定不行，它的起因也是多样的，哪怕同样肺癌，肺鳞癌和肺腺癌都不一样，一把钥匙开不了不同的锁。

　　这么多年，为什么很多人找到我，就是我帮他找对钥匙还不够，还要综合调整，起因不一样，你要看他多方面因素，因此，找对钥匙、综合调控是我治疗肿瘤的两大核心，回过头来看，这契合了中医的辩证。

　　抓住核心，兼顾综合，那么我提出八字方针，要让他好好康复，找到钥匙还要用综合调整，这就是一个思路，核心是配好钥匙，这个感悟实际上让我对AD也有了新的看法。

　　经过研究，得出一些结论，认知症也就AD有六十种不明的成因，分成三种类型，一种是热性型的，一种是寒性型的，一种毒性型的，其实复杂病症要找准钥匙。阿尔茨海默病不是一种病，只是一种有共性症状的综合症。

　　那么不要纠缠于目前还不明确的病因，我们可以借助传统中医有个说法，通过外观外在现象，我们可以大致判断内在变化。找准钥匙之前，我们可以先缓解外部现象，以求得内在的改变。

　　这里我先明确一下，其实每个人身上都有某种AD的危险因素，就像每个人身上都有肿瘤的危险因素，但是也不是每个人都会得AD。

　　AD也不是老年人的专利，文献报道最年轻二十七岁，我们的病人当中最年轻的三十七岁，是一个交大的海归学生，真的很可惜，她因为失恋了，长期白天睡不着，晚上烦躁，没过几年就确诊了。

　　不是每个人老了就会发病，伴随着六十岁开始朝上，AD发病率增高，大概到八十五岁到顶点，大概有40~45%的人会老年痴呆，但是倒过来说，同样一句话，大概有60~55%的人不会得AD，因此不是必然。

　　有一个结论非常明确，阿尔茨海默病并不是老化的必然结果，那么重点在于改善认知下降的过程，阻断它的过程，减慢其发展就可以加强防控。

　　特别强调大脑具有可逆性，可逆性有两种可能性，一种可能性重建循环，一种可能性建立新的通路，不是原来坏死那块东西重新再生。就是我们每个人防范自己，维护自己很好的认知功能，有了现实的基础。

　　我还特别呼吁现代人想要优雅而有尊严的老去，必须注重AD问题，这是我到这儿来演讲的出发点之一。

　　那么回头来看，我们来看看怎么来解难题，我提出N+1，其实很简单，N就不同类型。根据我们的观察，我们在江浙一带做了三个养老院，看了大概400多个病人，可以把它称之为代谢型。

　　那么他的病理很可能有基础病，有高血压、糖尿病，有高血脂，然后血黏度很高，然后胰岛素抵抗，这种情况就非常明确，那么这是一大类型，这类型的人首先需要控制什么？控制代谢，控制它基础病，它就不会发展，所以第一大类型非常明确，在发达地区大概40%左右。

　　第二大类型要特别强调一下，其实就是营养不良类型，我们有个病人，长期吃素，蛋都不舍得吃，然后出现烦躁、打人的症状，我们给他处理很简单，大骨汤，然后让他每天吃两个鸡蛋蛋白，然后现在至少白天平静下来了。

　　大家都知道神经系统需要蛋白质作为基础，缺乏营养绝对不好。所以我建议为了美而盲目减肥的朋友，一定要谨慎，不要适得其反。

　　第三种类型，我把它称之为林黛玉类型，多愁善感的、长期抑郁的、严重失眠的，我刚才讲三十七岁的交大的女学生就是这样，然后还有一个银行行长，他的睡眠不好，烦躁，我就跟他本人说，也跟他孩子这么说，你爸严重睡眠不好，你爸发展下去会是阿尔茨海默病，我说改变方法很简单，好好调整睡眠，把思想包袱扔了，安眠药可以，中药也可以管，西药方法也可以。

　　2016年到现在很好了，所以AD是可以防范的，要点是解决消解抑郁问题，焦虑问题，特别缺乏深度睡眠问题。睡眠过程就是大脑的很好清洗过程。所以这个类型我们要调控。

　　第四种类型就是重度型的，外伤型的，大家可能知道泰森也是这种类型，我的病人当中这种类型还不少，因为我的病人主要是肿瘤病，都是肿瘤病人。

　　回过头来看，你区分为不同类型，但是他们有共同的病理特性，共同的病理核心，用解剖角度来算看，就是海马灰的功能丧失或者功能不全，典型表现就近期遗忘。所以近期海马功能低下是它的共性特征，这也可以加以纠正，方法比较多，针灸、生物电刺激，手指操、中西药物，包括有些营养剂、经常打牌都有好处。

　　总之，我们提出一个核桃计划，有八大类原因，其实都容易做到消解症状，加强修复，我们都说了增加有益刺激你就打牌，我让肿瘤病人经常打牌，然后经常算算数，包括情景疗法都有好处，处于某种特别良好的环境当中，它会好起来。

　　那么像这种情况特别强调，就是兼顾基础病，这个基础病伴随着人体寿命延长，基础病会很常见，包括高血压、高血糖，包括失眠，包括打鼾，别看打鼾不是很严重，会导致大脑长期缺氧，制造氧供应不全，包括滥用药物，包括甲减，甲状腺功能降低，包括慢性炎症，特别我们口腔炎症，中国人是不太重视口腔炎口腔卫生的，所以，像这些问题控制，对我们优雅的老去都有好处。

　　那么有研究表明，五年内比较好的控制住血压，可以降低或者延缓50%AD发病，50%是什么概念？功德无量，那么改善睡眠可以叫减少30%。

　　至于救治滥用药物，包括改善营养不良，不同情况是不一样的，特别是注意改善胰岛素抵抗，像这些东西都是可以帮助我们进行改善的，所以我提出了防重于治。

　　要特别关注一下，大家问喝什么健脑，喝茶就行了，喝茶健脑也控制饮食，改善睡眠，还可以听听音乐，控制炎症，这些都不难做到，至少效果是明显的。

　　那么讲到这，我讲个典型案例，我有个病人姓俞，现在90多岁了，她2012年在子女陪同下来看病，右乳房红肿，右乳房腋下一个个肿块，一看就是癌症，没法手术，也没法化疗，因为他有心脏病，有高血压、糖尿病，她心脏装了三个支架怎么办？她女儿很聪明，我妈就中医治疗不给她折腾。

　　那么就中医治疗还挺不错的，到2015年前后又来找我，说我妈老是养老院丢失，昨天又走失了，那么一看我说你做个检测，她检测下来了18分19分20分，结果我们认为她就是被判断为轻度老年痴呆，怎么办？

　　总体方法就是基础病加以控制，血压加以控制，血糖加以控制，然后呵护好脑袋。现在十二年过去了，现在九十多岁了，现在她的数值达到了29分30分是正常值。

　　还有个故事，疫情期间，2022年她女儿打电话我妈就丢失了，幸亏是场笑话，因为他们在养老院，养老院打电话来，你妈看不见了，吓坏了，结果发现她妈妈自己回到家了，回到家里问她，你怎么回来的，她说我坐车回来。

　　她认识回家的路，大家知道老年痴呆很严重的问题就不认识回家的路，因此至少这个案例是比较成功，她现在肿瘤还维持不错，还很有尊严的活着。我们经常跟病患的家属开会，到目前为止我们有四百多个病人受益了，其实这个方法短的三五十天长的是半年左右。

　　这时候我要引申出问题，大家都注重检查健康，我们知道世界卫生组织1948年有个健康定义，三个要素，躯体健康、心理健康、社会健康，九十年代增加了一个叫道德健康，健康就标准的这四个维度，躯体的管好嘴迈开腿，就注重躯体的，安顿好心灵，讲究心理影响，社会适应良好，讲究社会的，还要讲究道德健康。

　　我们今天还要加上两点认知解读，我觉得认知健康，就是清醒地意识到我是谁，我该怎么做，该达到什么样的目标，那才是最关键的。

　　养老我个人认为不是住高级的养老院，请高级的保姆，而是让我们每个人活下去，能够意识尚存，灵性尚存，要呵护我们的脑，我知道怎么办？

　　其实以后很多辅助工具会出现，帮助我们的衣食住行，但是我是谁，我该怎么做，这一点必须关注。所以强调心、身、灵、力、体，再老也要灵性尚存，这才是最关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