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持续减少促日本转型人才移民制度

　　日本的人才移民制度不仅是为了解决由人口减少导致的劳动力不足的现实问题，其更深远的战略意图还在于，通过吸纳各行各业的世界精英人才，助力日本经济社会更高水平的发展。

　　对日本111家主要企业的问卷调查结果日前公布，其中特别要求岸田政府实现的政策这一项显示，“少子老龄化对策”占35%，高于当下热议的“日元贬值和物价高涨对策”（34%）。

　　人口减少导致劳动力严重不足

　　日本企业界之所以高度关注少子化问题，是因为持续的少子化问题导致人口持续减少，使企业的用工得不到有效保障，进而阻碍企业的可持续发展。

　　日本政府总务省7月24日公布的统计数据显示，截至2024年1月1日，日本的总人口数（不含在日居住的外国人）约为1.2156亿，较去年减少86万人，创1968年有统计记录以来的最大减幅，且连续15年减少。人口持续减少对于日本经济社会最直接且深远的影响是劳动力减少。

　　据日本媒体报道，截至2024年7月，日本全行业有51.0%的企业认为劳动力不足，其中数据信息业的系统工程师SE不足率高达71.9%，最为严重。其次为零售业65.1%，职业中介业58.6%。

　　另据日本帝国数据库的调查结果，超过2/3的日本中小企业面临劳动力短缺，2023年因劳动力不足而破产的企业数创历史新高。

　　这里通过建筑和医护这两个行业的情况来窥见劳动力不足之一斑。

　　先看建筑行业，日本的民宅多为木结构，因此木工在建筑行业的地位举足轻重。日本的木工人数到1980年达到最多的94万，此后持续减少，目前仅剩峰值的1/3。木工严重不足，甚至影响能登半岛地震灾区的重建。

　　再看医护行业，随着战后出生高峰期的“抱团出生一代”步入75岁以上的“后高龄期”，医护人员特别是老年人护理人员不足的问题凸显，缺口达到57万人。

　　依靠外来劳动力“救急”

　　日本公益财团法人——“护理劳动稳定中心”2023年10月所作的调查结果显示，在日本全国8621个护理机构中，有近半数（45.1%）表示“继续”或“希望考虑”接纳外国人才，以救“护理一线人手不足问题严重”之急。

　　日本政府出入国在留管理厅的统计数据显示，截至2024年1月1日，外籍人口增加至341余万人，比去年增加33万人，过去十年间增加了60%，且国籍呈多元化。外籍人口的增加与本土人口的减少成正比，成为本土劳动力不足的重要补充。

　　日本国际协力事业团的一项研究成果预测，到2040年，日本要实现预期经济增长目标，则需要674万外籍人力资源的支持。日本国立社会保障与人口问题研究所则推算，到2040年，日本劳动力缺口达到1100万人。

　　从以上情况和数据显见，人口持续减少导致的劳动力不足问题严重影响着日本经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要解决这一事关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问题，除采取有效的鼓励生育政策措施之外，建立健全移民制度、积极有效地吸纳外来人力资源，既是现实的“救急”之策，亦是长远的战略之策。

　　多项制度配套组合，促进转型人才移民制度

　　日本政府曾于1993年设立了“技能实习制度”，旨在招收外国人到日本打工。但是，依据这个制度来日本的外国打工者，工作条件差、工资被盘剥、人身自由没有保障、打工期限受限制，而且工作再努力、再优秀，都不能长期在日本工作（最多3年）。因此打算来日本工作的外国人心存忌惮，也因此被联合国人权组织批评为侵害人权的“贩卖人口”制度。

　　鉴于“技能实习制度”不是吸纳外国劳动者的好制度，日本政府于2017年对此作了修改，不仅将打工期限延长至5年，还允许获得“技能资格证书”的优秀打工者申请工作签证，并允许其携带家属来日本。

　　根据日本出入国在留管理厅的统计，截至2023年10月，在日的外国人技能实习生为40万人。外国打工者的增加，一定程度得益于此制度的修改，但依然不是吸纳外国劳动者的有效且长远之计。

　　鉴于上述情况，日本国会于6月14日审议通过了《出入国管理及难民认定法》修正案，彻底废除了已经落后于日本国情的“技能实习制度”，建立了“育成就劳制度”。

　　新制度的主要目的是，积极招募掌握一定技术技能的技术人员，以取代过去的低层次“实习生”。

　　新制度规定，在日本工作3年期间掌握了某项技能的外国劳动者，可申请“特定技能1号”签证，享受与日本员工同工同酬以及社保医保等同等待遇；在此基础上有资格申请“特定技能2号”签证，并可携带家属来日本。

　　新制度允许在日工作1~2年且具备一定技能的外国劳动者在同行内转换工作岗位。

　　新制度通过大幅改善外国劳动者的待遇，鼓励更多的外国技术人才来日本长期工作。不仅解决劳动力不足问题，还提升劳动力的层次，顺应了日本经济社会发展对于外国人力资源的可持续需求。

　　鉴于此，新制度基本属于“技术人才签证”。它与日本政府近年相继推出的“高端人才签证”“金融与资产特区签证”“投资签证”以及“经营管理签证”相配套，组合成人才移民制度的基本要素。

　　人才移民制度兼顾现实与长远

　　从以上人才移民配套制度或可认为，日本的人才移民制度不仅是为了解决由人口减少导致的劳动力不足的现实问题，其更深远的战略意图还在于，通过吸纳各行各业的世界精英人才，助力日本经济社会更高水平的发展。

　　尽管目前日本的人才移民制度尚需完善，由单一民族结构养成的排外意识尚需“思想解放”。但是，为发展大局计，改变都在进行时，从以下事例可窥见一斑。

　　众所周知，印度的科技人才，特别是数据信息领域的人才备受世界各国的“青睐”。日本各级政府和企业也在积极招揽印度的科技人才。

　　静冈县浜松市是铃木汽车公司的所在地，也是日本的汽车零部件生产基地。目前已有554名印度人在此工作，比去年增加了250人。该市还打算与印度的主要大学签署包括人员交流的合作协议，力争将该市打造成印度高端科技人才来日本工作的首选。

　　历史上，日本在各个发展时期都受惠于国际社会的各种资源，无论是古代在政治、经济、科技等几乎全方位地学习中国，还是近代“脱亚入欧”师从欧洲，抑或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追随美国，都从中获益匪浅。人力资源是其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当今世界迎来了人工智能时代，日本在该领域的发展正遭到“瓶颈”般的考验，深知以一己之力难以通过“大考”。因此，建立健全人才移民政策和制度也是日本长远发展战略的必然需要。

　　移民现象构成21世纪人类社会的国际潮流，虽然移民的结构比较复杂，但是其中的人才移民融入深度全球化和瞬变式科技进步的大趋势中，荡涤着移民潮的“私心杂念”，成为推动人类社会发展进步的人力资源动力。在这样的趋势下，任何国家和企业都无法“独善其身”，需要“丰富多彩”的人力资源来“加持”，方能实现可持续的高水平发展，同时赋予移民新的时代色彩。

　　（作者系法学博士）